克莱因蓝

「景刃」Phony

Summary:伪物能代替原本的那个人吗?




那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季。暴风雪连下两天两夜,一切都被半人高的雪层覆盖。屋外那片白桦树林与这场暴风雪交相辉映,像是两位旧日不见的恋人互相缠绵。在这片纯白的世界中,唯独两个相隔不远的黑点在其中尤其突兀。


风雪将跪着的黑色长发男性的身形覆盖。寒冷侵入皮肤下的血管,但眼前有比寒冷更加深入骨髓的痛苦——他的挚爱躺在雪层中,表面已经覆盖一层薄雪。尸体的下方是浸入雪层的深红,白发男子安详地笑着,他正在和赶上最后一面的爱人诀别。


“别抛下我一个人啊……”


黑色长发的男子喃喃着,却好像用尽全力一般地撕心裂肺。





还是那片白桦树林,雪层早已在从不停滞的时光中消融,泥土吸收融化的雪水,又孕育出一茬春天的绿芽,现已是满地青绿。白桦树还是那副样子,好像只是过了一个冬天而已。


屋主正捧着一只装扮完好的人偶的脸部,另一只手拿着细笔,准备为他点上双眼。那人的脸庞与样貌在记忆中无比清晰,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那个人的一切。


刃调出琥珀般的金黄色,记忆不合时宜的在脑中浮现,过往的美好如电影,一幕幕地在脑海中上演。他不由得浅浅笑着,带着满心的爱意去为毫无生气的人偶画上一双眼睛。


眼睛并不难画。遵循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记忆,一双饱含春意的眼睛使得人偶几乎活了过来。刃却蹙眉,握紧了手中的细笔。他忽然想起什么,洗去笔毛上的颜料,在画盘上沾一点黑色,点在人偶的左眼角。


原来缺少的是那个人的泪痣。


眼前的人偶仿佛是那个人重新活过来一样,刃后退一步,将人偶的全貌收入眼中:一身白色的休闲便衣,披散的及胸长发,以及记忆中最深刻的,饱含爱意的温柔脸庞。


只剩下最后一步,为人偶系上一条红色的发带,那个人就会站起来呼唤他的名字,然后说出刃想再听一次的话。


使用过许多次的发带被整齐地叠放在檀木盒中保存,刃小心打开那个盒子,双手拿起那条红色发带,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人偶。心脏忽然刺痛一下,但刃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。因为他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期待已久。


每向人偶靠近的一步便是倒计时的回响。最后一步止于人偶的身后。刃双手拢起人偶两侧散落的长发,将它们扎做高马尾。这件事他简直不能再熟练,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,那个人的长发便是由自己帮他打理的。


那个人一直都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绳结,于是刃一直系的活结,只需要扯下一边发带便可以让整个发带散开。系上最后的红色发带,这件屋子便有了第二个活人的气息。


刃急不可耐地走到那个人面前,无数次期待他能说出那句话。


耳边忽然响起那个人的声音:“刃,我回来了。”


赤红的双眼中迸发出喜悦和不可置信,刃尽力控制着身体因喜悦导致的轻颤,缠着绷带的右手抚上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脸庞时,却被冰冷的温度刺痛。


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过度思恋的幻想罢了。脑海中的无数美好回忆顿时被一把猛然窜上的怒火燃烧殆尽,只剩下那个戛然而止的冬天剜割刃的心脏。


愤怒又绝望的刃再一次推到人偶,任由自己花费许多精力制造而出的人偶变成碎片。他的呼吸急促,面目狰狞,死死盯着那堆碎片。等到刃冷静下来时,他却厌恶地扫开其他碎片,在一对毫无光泽的白线中捡起那根红色的发带,紧紧攥在心口,喊出一个自己思恋无数个日夜的名字:


“景元……”


发带被重新叠好,然后刃轻柔地将它放入檀木盒中。抱起锁好的木盒,刃转身进入屋子的地下室。地下室的两侧走廊摆着一排排损坏的人偶,每一个人偶都与楼上的那个人偶一模一样,只有损伤程度和部位不同。


脚步声于寂静的地下回荡,刃却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愿分给这些伪物们。他坚定地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,准备制作下一个躯体来承载自己无处安放的爱意。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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